药物过度使用性头痛（MOH）是在原发性头痛基础上过度使用止痛药物所引起的一种慢性头痛（头痛发作日数 > 15日/月），该患者群患病率约为1% ~ 2%，位列全球第20位致残性疾病，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，并造成工作失能^[1-2]。MOH好发于原发性头痛患者，前期研究表明偏头痛急性期患者出现可逆性认知功能减退，头痛可增加痴呆发病风险^[3-4]。MOH是慢性头痛疾病，病程相对较长、发作次数多，该病是否影响患者认知功能目前尚未可知，因此笔者通过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（MoCA，北京版）对MOH患者进行认知功能评价，并探讨影响MOH患者认知功能的相关因素。

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。连续入选2016年6月至2018年6月在福建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神经内科门诊就诊的MOH患者。研究方案经福建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，所有患者在参与研究之前均给予告知并签署知情同意书。入选标准：年龄、性别不限；符合文献[2]的MOH诊断标准；头颅CT检查未见异常。排除标准：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、血管性痴呆、额颞叶痴呆等痴呆疾病者，或目前正在服用改善认知药物者；视听功能障碍影响神经心理测试者；严重精神疾病者；严重心、肝、肾衰竭者；合并急性感染、风湿性疾病、结缔组织疾病、免疫性疾病、恶性肿瘤、血液病者；吸毒者；不能合作者。

均由经过专业培训的医师对所有研究对象进行MoCA检测，检测内容包括视空间与执行功能、命名、记忆、注意、语言、抽象、延迟回忆及定向。MoCA量表总分为30分，按照MoCA评分将患者分为认知正常组（MoCA评分≥26分）和认知障碍组（MoCA评分 < 26分）。详细记录所有入选MOH患者病程、每月头痛发作日数、受教育年限以及伴发高血压病、糖尿病及吸烟史情况。

高血压病定义为在未服用降压药物情况下，非同日3次测量血压，收缩压≥140 mm Hg（1 mm Hg=0.133 kPa）和（或）舒张压≥90 mm Hg；或既往有高血压病史者就诊时正在服用降压药物^[5]。糖尿病定义为空腹血糖≥7.0 mmol/L和（或）随机血糖或葡萄糖负荷后2 h血糖≥11.1 mmol/L；GHbA_1c≥6.5%^[6]。吸烟史定义为既往吸烟≥3支/日，持续 > 1年^[7]。

采用SPSS 23.0进行统计学分析，非正态分布计量资料用中位数（四分位数间距）表示，组间比较采用Wilcoxon秩和检验；计数资料用百分比表示，组间比较采用χ²检验；危险因素分析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，并计算比值比（OR）和95% CI，P < 0.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。

共入选MOH患者80例，其中认知障碍组48例，认知正常组32例。认知障碍组患者平均MoCA评分21.21分，主要失分项为记忆力及注意力。

认知障碍组患者年龄、病程、每月头痛发作日数均高于认知正常组（P均 < 0.05）；2组性别、受教育年限、高血压病、糖尿病、吸烟史无差异（P均 > 0.05），见表 1。

表 1

表 1 认知障碍组与认知正常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 项目 认知障碍组（48例） 认知正常组（32例） Z/χ2值 P值 年龄（岁） 51.5（18.5） 43.5（12.3） -2.865 0.004 女性[例（%）] 25.0（52.1） 19.0（59.4） 0.412 0.521 受教育年限（年） 9.0（6.0） 9.0（3.0） -0.399 0.690 高血压病[例（%）] 11.0（22.9） 7.0（21.9） 0.012 0.913 糖尿病[例（%）] 10.0（20.8） 6.0（18.8） 0.052 0.819 吸烟史[例（%）] 21.0（43.8） 15.0（46.9） 0.076 0.783 MOH病程（年） 9.0（4.0） 5.0（1.8） -4.242 < 0.001 每月头痛发作日数 24.5（4.8） 18.0（4.8） -4.879 < 0.001

表 1 认知障碍组与认知正常组患者一般资料比较

以年龄、MOH病程、每月头痛发作日数为自变量，以是否伴发认知功能障碍为因变量，进行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。结果表明，病程（OR =1.456，95%CI为1.080 ~ 1.962，P = 0.014）及每月头痛发作日数（OR = 1.401，95%CI为1.184~ 1.656，P < 0.001）是MOH患者发生认知功能障碍的影响因素，见表 2。

表 2

表 2 Logistic回归分析MOH患者发生认知功能障碍影响因素 危险因素 B OR 95% CI P值 年龄 0.012 1.012 0.942 ~ 1.088 0.739 MOH病程 0.376 1.456 1.080 ~ 1.962 0.014 每月头痛发作日数 0.337 1.401 1.184 ~ 1.656 < 0.001

表 2 Logistic回归分析MOH患者发生认知功能障碍影响因素

本研究结果显示，MOH患者易伴发认知功能障碍，MOH伴发认知功能障碍者病程、每月头痛发作日数均高于认知正常者，经校正年龄后，病程和每月头痛发作日数是MOH患者发生认知功能障碍的影响因素。

本研究利用MoCA对患者进行认知功能评估，发现MOH患者认知功能减退，主要失分项为记忆力及注意力。前期研究结果也显示，原发性头痛患者过度使用止痛药物可使患者出现认知功能障碍，主要表现为注意力、记忆力、定向力、语言能力、决策能力下降^[8-9]。认知电位P300检查发现MOH患者P3潜伏期延长、波幅明显降低，为MOH认知功能障碍提供客观依据^[10]。

偏头痛患者易伴发认知功能障碍，病程与头痛发作频率是偏头痛患者伴发认知功能障碍的危险因素^[11]。偏头痛患者易伴发脑白质损害，而病程与头痛发作频率亦是偏头痛脑白质损害的危险因素，推测脑白质损害可能介导偏头痛患者发生认知功能障碍^[12-13]。本研究结果显示MOH患者易发生认知功能障碍，且与MOH病程及头痛发作日数相关，结合本课题组在前期研究中发现MOH患者伴发脑白质损害，推测随着MOH患者病程延长、头痛发作次数增多，脑白质损害进行性加重从而引起认知功能进一步减退^[14]。此外，影像学研究结果显示，MOH患者大脑左侧颞上沟后坡体积增大，可能通过影响左侧颞上沟岸区与海马之间的功能连接，从而影响认知功能^[15]。功能影像学的深入研究将有助于进一步阐明MOH认知功能障碍的发生机制。

本研究结果显示，MOH伴发认知障碍者年龄大于认知正常者，提示年龄可能与MOH患者发生认知功能障碍相关，这已被多个研究所证实。年龄相关的大脑结构性及功能性改变引起与之相应的认知功能改变，包括无神经元坏死的神经元结构改变、突触丢失及神经元网络功能失调；年龄相关疾病加速神经元功能失调、神经元丢失及认知功能减退^[16]。

综上所述，笔者发现病程和每月头痛发作日数是MOH患者发生认知功能障碍的潜在影响因素。及时有效干预MOH，中断病程发展，减少头痛发作，可能改善MOH患者的认知功能。本研究尚存在一些不足之处。首先，本研究为横断面调查研究，只能显示相关性而非因果关系，今后需行纵向队列研究进一步评估。其次，由于头颅MRI检查费用昂贵，本研究患者经头颅CT检查证实未见异常后往往拒绝头颅MRI检查，造成本研究未能对患者的脑白质损害进行定量评估。第三，由于本研究制订了严格的入选标准，因此研究样本量相对较少，未来需要更大样本量的研究来证实我们的结论。